艳红超跑风驰电掣地回了商家。
按照路上商娴的讲述,商家此时是晚宴刚歇,而商盛辉也就是在这宴会上,从旁人得知自己的小儿子已经到了A城,却连家门都一步未踩的事情。
将车钥匙递给一旁接车的司机,商娴自己扯着长到快要曳地的裙摆,露出那双亮银色的恨天高,咔哒咔哒地走在商彦前面。
“待会儿进去,父亲不管说什么,你就先应着,知道了吗?”
“……”
身后听不到回应,商娴鞋跟一停,挑了眉扭回头看,却见商彦正低着眼,手里捏着块手机。
……粉色的手机壳。
商娴望着那手机壳的颜色,沉默了足足十秒,终于回过身,目光十分复杂地抬头。
又过两三秒,她吐气,开口,语重心长。
“弟弟,是姐姐太不关心你了,都不知道你们学校什么时候给你摧残成这样了……你心里有什么过不去的坎,你跟姐姐说啊,别这么走极端——”
“……”
商彦懒恹地撩起眼帘,冷淡地瞥她一眼。
“小孩儿的。”
商娴:“……”
商娴“切”了一声,脸上所有表情顿时退掉了,嫌弃地看他一眼之后,才扭头继续往前走。
“就知道你不可能这么有少女心。”
商彦:“……”
“我刚刚嘱咐你的,你听见没?”
“没。”
“……”
“……”
“……”商娴做了个深呼吸,“行吧,谁让你是我弟弟呢,那我再说一遍,待会儿进去以后,不管——”
“不想听。”
干净利落地扔下这三个字,商彦从旁边绕过商娴,往前走去。
擦肩而过的时候,他似乎还轻蔑地看了一眼蹬着恨天高依旧比自己矮了半头的商娴,发出了一声极轻的嗤笑。
然后迈着那双长腿,利落走人。
站在原地的商娴差点咬碎了牙。
她十分不理解,自己当初怎么就没趁这个弟弟还是颗豆芽儿菜的时候,直接给他按马桶里冲走呢?
……
商彦踏上台阶。
佣人拉开玄关的门。
“小少爷,您回来了。先生和夫人都在二楼茶室等您呢。”
“嗯。”
商彦淡定地换鞋。经过家里侧厅时,听见敞着一条缝的门内传来的噪声,商彦不由地轻皱了眉。
他步伐一停,瞥向旁侧路过问好的佣人,“……晚宴不是结束了?”
“是,已经结束了。”佣人连忙停脚。
商彦一挑眉,“那里面是谁?”
“回小少爷,是家里几位远房的表少爷和表小姐,还有先生和夫人的几位朋友家里的孩子……都说是许久没见您了,要留下来等您回来叙叙旧呢。”
“叙旧?”
商彦听了个笑话似的,轻声嗤笑。
“我怎么不知道,我和他们有什么旧可叙?”
“……”
家里的佣人们都清楚这位小少爷的不驯脾性,闻言大气不敢喘,更不敢辩驳,只能顺着他的意思沉默以对。
所幸商彦也从来没有无故跟人为难的习惯,虽然眉宇间抹上点凌厉的冷意,但最终还是没说什么,径直往楼上去了。
二楼茶室内。
商彦进去时,商盛辉和骆晓君夫妻两人,正隔着一方围棋棋盘对弈。
桌上茶香袅袅,不远处窗外,是单独开辟的二楼庭院,院里是调着最适宜温度的花室,在这楼外数九寒冬的时候,院里却独一方姹紫嫣红开遍的美景。
这是母亲骆晓君最爱摆弄的东西。商彦从来嫌烦,红的粉的,三四五六瓣,看起来没什么区别,却总能叫出不一样的名属,花期、禁忌也各不相同,商彦没分清楚过,小时候更不少糟蹋它们。
倒是商盛辉,虽然从来都忙,但院里这些花草,逢骆晓君无暇照料的时候,一直都是他亲手料理,没假手给别人过。
或许就是因为这样,所以院里那些花花草草常年旺盛又茁壮,看不出半点传闻里的娇贵来。
夫妻两人非常地齐心。
不仅表现在花草上,也表现在商彦进门之后,除了棋盘旁边负责斟茶伺候的佣人低声唤了他一句“小少爷”外,从头到尾,没得棋桌前后两人半点眼色。
商彦不以为意,进来后懒洋洋地喊了声“爸”“妈”。
他不爱随商骁、商娴那样叫“父亲”“母亲”,总觉得要听起一身鸡皮疙瘩来。
以前商娴拿这事儿奚落他时,就会被他反讽,说这就是大12岁和大8岁的兄姊,和他之间的代沟了。
商彦刚想完这一茬,身后木门又被拉开。
“父亲,母亲。”
……这就来了。
商彦嘴角微勾,笑意轻讽。
商娴关上身后的门,偷偷凶狠地睖了自己这脾性乖戾的弟弟一眼。
此时她已换了一身居家装束、也卸了那些浓妆艳抹,素颜朝天。刻意锐化的妆容褪下后,不再是那样凌厉而富有攻击性的美感,商娴五官天生的柔美便露了出来。
“嗯,坐吧。”
棋桌后,商盛辉听见声音,抬头,满意地看了一眼自己这个女儿。
视线再往右落,那眉毛就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。
“什么时候到的A城?”
即便不指明对象,姐弟俩也知道这话是问谁的。
商彦神色寡淡,声线松懒。
“昨天。”
“为什么不回来?”
“忙比赛。”
商盛辉眉一耸,声音沉下去,“忙得连电话也没时间打?”
“……”商彦一停,嘴角似笑非笑地勾了下,笑意却未达眼底,“没手机,您不是知道么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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