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还不是三井洋行那帮东洋鬼子,他们看上了我们家在码头那批货,想出三成价格拿下那批货,简直做他奶奶的春秋大梦。”赵富阳气的大爆粗口。
“爸,您就别生气了,只要咱们不卖,三井洋行总不能动手抢吧?”赵玉轻声安抚道。
“就是怕他们硬抢,我才想赶紧把这批货发走,如今杭州湾码头的缉私队,与三井洋行穿一条裤子,保不齐哪天,他们就敢明火执仗的抢了这批货。”赵富阳怒气冲冲的道。
码头缉私队?
三井洋行?
林毅的眼神闪过一抹沉思。
据他所知,杭州湾码头缉私队,隶属军统杭州站。
“世叔,三井洋行是什么背景,他们怎么会和码头缉私队穿一条裤子?”林毅出声问道。
赵富阳正在气头上,也就明言相告:“三井洋行是一家日资公司,老板叫三井隆一,在杭州经营了十几年,黑白两道通吃。”
“他们与码头缉私队合伙,欺压商人,强买强卖,这在杭州商界,早已不是什么秘密。”
随后,他叹了口气:“如今这世道,日本人欺负我们,当官的也欺负我们,早有一天要完蛋。”
林毅此番来杭州,便是奉命调查杭州站长陈伟生与日本人勾结一事。
令他没想到的是,他这刚到杭州,还没展开调查,线索就主动送上门来了,正可谓瞌睡有人送枕头。
“世叔,码头缉私队怎么能帮着日本人坑害咱们自己人,这帮人太不是东西。”林毅义愤填膺的说道。
“缉私队那帮人为了钱,什么事不敢干。”赵富阳冷怒道。
“世叔,日本人能给缉私队钱,您也可以给他们送点儿钱,只要他们同意您的货装船运走就行。”林毅看似是在出主意,其实是在套赵富阳的话。
“此路不通,之前我派人送给他们三千现大洋,他们拿了钱,转眼就翻脸不认人,可谓无耻之极。”赵富阳气恼道。
“他们是不是嫌钱少?”林毅道。
“三井洋行与缉私队的关系,非同一般,哪怕我送一万大洋给缉私队,他们也不会让我的货物装船运走。”赵富阳气恼道。
“既然缉私队这条路行不通,您就没想过走一走其他门路?”林毅道。
“别提了,我找人打听过,杭州湾码头缉私队,它不属于税警总署,属于军事情报调查统计处,也就是特务处。”
“特务处这帮人手段狠辣,杀人如麻,正常人躲他们都来不及,谁敢和他们搭话?”
赵富阳提起特务处的时候,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,仿佛特务处就是十恶不赦的恶魔一般。
“世叔,您也别生气了,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,船到桥头自然直,或许过不了几天,您这批货就能装船运走。”林毅笑着安慰道。
“希望如此。”
赵富阳长长叹了一口气,道:“运走这批货,我和玉儿就去南京定居,毕竟南京是首府之地,治安相对而言,应该还不错。”
林毅心里苦笑,南京的治安相对杭州来说更乱,日本人闹事,群众游行,还经常发生坑蒙拐骗的事。
而今,山雨欲来风满楼,哪儿都不安生。
当然,这些话他不会和赵富阳说,毕竟后者只是一名商人。
“对了,你们今天逛街逛的怎么样?”赵富阳消了几分气,想起赵玉和林毅的事,便问道。
“还行,买了几件衣服和首饰。”赵玉轻声道。
林毅一句话也没说。
赵富阳看了他们几眼,心想他们两年轻人一块儿逛街,就没增进一下感情?
现在世道乱哄哄的,他想着早点儿把赵玉给嫁出去,这样他也能放心不少。
“世叔,我还有点儿事,就不打扰您休息了。”林毅想着下午还有事,便向赵富阳和赵玉轻轻一点头,转身出去。
赵富阳目送他从正堂离开,直到他的脚步声远去,遂看向赵玉,忙问道:“你觉得他怎么样?”
“他还行……比小时候英勇了许多。”赵玉眨着明亮的眼眸,轻声道。
“趁着他这段时间住在咱们家,你和他多走动走动,等时间合适,我再去一趟富阳,与林老爷子把这桩亲事定下来。”赵富阳顿时心情又好了起来,今天他可是头一次从女儿嘴里听到她表扬林毅。
赵玉轻轻摇了摇头,神情有些无奈。
后院。
林毅换了身西装,系着领带,精神奕奕,神采飞扬。
作为一名特工,换装是最基本的常识。
他今天在街上用围巾蒙面,揍了那几个日本浪人,为了不引起必要的麻烦,他已将那条围巾扔到箱子里,在离开杭州之前,他不会再系那条围巾。
下午,四点半左右。
林毅从赵府出来,上了白天开的那辆黑色轿车。
赵家一共有两辆汽车,他开的这辆车,是赵玉的座驾。
他发动车子,往杭州站方向过去。
半小时后,
正阳东路。
一栋大楼门口,门口两侧的石壁上挂着蓝底白字的牌匾:军事情报调查统计局杭州站,门口有四名荷枪实弹的士兵站岗。
现在是国府当权期间,军情处下属各地方军情站,属于半公开机构。
一辆黑色轿车停在杭州站斜对面。
车上,林毅戴着一副墨镜,墨镜下的眼神,仔细盯着杭州站大门口。
此刻,门口断断续续有人出来,有男有女,有人穿着军装,也有人穿着中山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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