生存都是问题。
本来这段时日因为八大首领的肆意妄为,大举裹挟百姓,他们白头军的名声就已经臭了不少,许多老百姓也都称呼他们为白头贼,对他们义军的到来也不再欢迎,纷纷躲避。
要是这次再做出将老百姓当肉盾的事情来,以后百姓就不是不支持他们,而是视他们白头贼为仇人、敌人来看待了!
“哼!要是现在这关都过不去,还谈什么以后?!只要能逃出去,凭借我们手上的人马,就算是落草为寇,也大可去得,什么日子过不得!”
八大首领中实力最强的王麻子冷哼一声,直接将萧撼弘怼了回去。
“是啊,不这样做我们能不能逃出去还是一回事,再说这些老百姓就算死了,也不是我们杀得,而是那些官军所杀,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呢。”
“那些百姓的支持和名声值多少钱啊!等咱们逃出去了,到时候直接将他们东西都抢了,精壮妇孺直接裹挟走,还怕他们不听话?!到时候有兵有马,咱们依然快活!”
有个首领赤裸裸将内心所想说出来,在坐其他几位首领竟然纷纷点头。
没错,他们早就不指望什么崇高理想,也不在意什么百姓名声了。
推翻周朝看起来已经不现实了,但是他们也无所谓,反正只要不影响他们的富贵快活生活就好。
至于是义军还是劫匪流寇,甚至是占山为王的山大王,对于他们来说区别不大。
“不让这些百姓做肉盾,那死的可就都是我们自己的弟兄了,难道天公将军是要眼睁睁看着我们自己人死也要一个好名声?”更有人言语犀利,萧撼弘一个回答不好,这番话语流传出去,也会引发轩然大波,必然有不少乱军士卒会对萧撼弘极为不满。
此乃阳谋阴计,意在挑拨萧撼弘和乱军普通士卒的关系,不可谓不毒。
“这不是一回事!”
“大不了天公将军你自己的兵马不用,咱们用咱们的,你要做好人圣人就做,咱们也不影响你。你也别管我们!”
“没错,大家各自行事,谁也不干涉谁就是了,等逃出去后,大不了一拍两散。”
几位乱军头领面露不屑,直接说出散伙的话。
闻言,萧撼弘深深吸了口气,心中明白,这些人是铁了心要将老百姓做肉盾了。
“就算想要逃出去,这也不是什么妙计!要知道百姓没有上过战场,要是官军一旦强硬屠杀他们,这些人必然畏惧回逃,到时候裹挟百姓冲出城弄不好会反过来带垮我们队伍!”
萧撼弘换了一个说法,确实也很有道理。
历来兵败如山倒,特别是他们乱军也不是什么强军,打打顺风仗还行,要是一旦遭到百姓慌乱的后撤逃跑,难保不会导致全军溃败,那个时候就不是什么人能控制住局面的了。
毕竟人的求生本能一旦激发,在慌乱的情景下,任何人说话都不管用。
古往今来,因为前线一些兵马出现溃逃,进尔导致全线溃败,所有人争相逃跑的例子数不胜数,为了逃跑,斩杀阻拦的军官将领也是寻常事情。
“这.....”
听到萧撼弘的话,其他几个首领顿时有些惊疑了。
万一真的这样,可就偷鸡不成蚀把米,直接让他们的逃跑计划玩完了。
“应该不会这样吧....那些百姓最为软弱,到时候我们在后面督战,谁敢后退就杀死谁,看他们谁敢退。”有首领底气不足道。
“天公将军果然不同凡响,说的很有道理啊。”实力最强的王二缓缓开口,他觉得还是要稳妥一点。
“王头领的意思是?”
“没上过战场的百姓的确容易溃逃,我觉得咱们可以在这段时间给这些老百姓训练训练,见见血什么的。这样他们上了战场至少不会那么容易害怕溃逃了。”
“这要怎么训练,怎么见血?咱们这点时间也不够怎么训练啊。”有人问道。
“突围之前咱们也要准备准备,整顿一下人马,刚好趁着这段时间,给老百姓们训练个几天,让他们也见见血。将百姓中那些老弱病残的找出来,这些人上了战场也没什么用,只会浪费粮食,弄不好还拖累全军,刚好用他们的命来给其他人见见血!”
这王麻子的意思竟然是要让百姓杀了他们当中的老弱病残,作为“训练”和“见血”的过程。
“还有个问题,现在城中的干粮也不多了,这该怎么办?”
“这不是有现成的吗!那些老百姓见血之后的尸体可以废物利用啊!老子还没吃过人.肉,刚好尝尝鲜了!”王麻子笑着说道,脸上的刀疤随之抖动,更显狰狞。
“妙啊!妙!”
厅堂内,众人哈哈大笑,丝毫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是多么丧尽天良。
一副其乐融融的模样。
轰!轰!!
这时候,外面忽然传来一阵阵轰鸣之声。
声音震天动地,顿时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。
这是火炮发出的声音!
之前与朝廷官军作战,这火炮的强大威力,可是他们所有人心中的阴影。
实在是太无法匹敌!
这也是这些乱军现在彻底丧失信心和朝廷一站的原因。
“他妈的!怎么忽然又放炮了!不是已经有段时日没有放炮了!”
“狗日的官军,这是在向我们示威啊!以为老子怕他们嘛!”
“都是妖术!这朝廷使用妖术,肯定不会有好下场!”
首领们言辞依旧嚣张毒辣,却一个个脸色苍白。
“看来是狗朝廷的援军到了。”王麻子说道。
“咱们要尽快了,那些老百姓该杀的杀,粮草吃的也不要给他们分了,看样子之后咱们有的跑了,粮草必须省着点用。”
“好,饿死几个就饿死几个吧,实在不行让他们吃人.肉!”
“......”
默不作声的萧撼弘早已心头一片冰凉,他深深感到绝望和自责。
他曾经立下誓言,要改变大周百姓的生活、命运!
要解放全天下的罪族!
要让所有穷苦人得到公平和平等!
但是现在呢?
一切都与他原先所想的事与愿违!
百姓因为他而死伤无数,家园被毁灭,要么被裹挟要么四散逃离故土,朝不保夕。
萧撼弘还知道,就在前不久还有人联络那些异族,想要和草原上的几大部落里应外合,彻底攻破江南!
为此,不惜许诺种种好处,不惜答应割让土地给六部异族,并且任予其抢掠。
这一切,他都看在眼里,却无法阻止。
或者说,无法狠下心来做个了断!
如果那些异族最后不是被官军所灭,萧撼弘简直不敢想象,江南地带最后会发生什么样的惨剧。
现在又要用百姓做肉盾,吃人肉.....
‘这一切,都是我的错!’
‘也是时候做个彻底的了断了!
至我而始,便至我而结束吧!’
萧撼弘紧紧握住衣袖中的双手,目光幽幽沉戾,坚定无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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